媒体视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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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工网:母亲,丁香花儿在微笑

发布时间 : 2016-04-12 点击量:

——读刘少华《丁香花开的时候》

丁香花开的时候,母亲节就到了。年年岁岁的丁香,在我的记忆中,总是伴着戴望舒的“雨巷”,悠长、悠长,有着寂寥相思的回响。此刻,读内蒙古日报首席记者刘少华的《丁香花开的时候》,那一缕幽香依然纯洁、依然芬芳、依然飘散着淡淡的忧伤。

一帧黑白老照片上的母亲有多美丽、年轻,那孩子的眼睛就有多纯净! “人们都说,孩子眼里的妈妈是美丽的。这其间有血缘关系和情感因素。但我要说,我的妈妈是真美丽、真漂亮。她高挑的身材、白皙的肤色、大大的眼睛、微黄的秀发,总有几许‘洋洋’的韵味。她养育我们六个儿女,吃了那么多苦,受了那么多罪,可身姿苗条不改,容颜白里透红。听她爽朗的笑声和甜甜的歌唱,我们真为有个‘漂亮妈妈’而自豪!”(《丁香花开的时候》)

刘少华的散文《丁香花开的时候》,与一个花季相连,讲述一个母亲的故事。它质朴得像春天的土地,散发出解冻后的温热,于是,亲情与感动一起滋生、疯长,终于以母亲圣洁的形象聚焦,触动了现代人焦渴干涩的灵魂。

《丁香花开的时候》追寻着母爱。看上去原始、神圣的母爱,却具有博大的感召力,如同原始部落的图腾。时下在都市的夜晚,心灵的孤寂痛楚着现代人落寞的情怀。多少次,他们不知今宵酒醒何处;多少天,他们在雨巷中徘徊、茫然地面对外面的喧哗与骚动。可文中那亲情的呼唤,惊悸了几多都市人麻木了的内心。“今春沙尘暴刮得猛,可宿舍楼前一株丁香树还是如期开花了。那簇簇散香飘郁的紫丁香花,再次将我的思绪牵到久远的过去,让我想起了妈妈年轻如花的笑脸,想起了当年妈妈和我们共同度过的欢乐日子。”作者的心房有一个美丽的丁香童话,那是一个关于母亲的童话。母亲童话教化陶冶了刘少华,刘少华的童话感化震撼着都市的现代人。

母亲是一个曾经的时代符号。那是一个劳动妇女的时代写照。“妈妈热情、贤惠、坚强,富有人格魅力。她有胃溃疡,可她从不轻易休息片刻。她的身影总是匆忙的,她的脚步总是轻快的。她每天准点为我们做好饭,又走街串院检查卫生、走家串户抓计划生育。晚上,她坐在炕头不是纳鞋底,就是做棉衣。她真忙,又真高兴。”这样踏实的感觉,对于亚健康的我们,是不是久违了呢? 她劳碌一生,奉献一生,没有住过楼房,没看过彩电,没用过煤气和洗衣机,但是,她快乐着。她恪守着古朴的美德,用勤劳、善良,用克己奉公的品质规范着孩子们的道德信仰。在那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,她用自己的操守,支撑起一个向善的追求,给了孩子一个达观向上的人生。

刘少华是一个记者,他敏感于时代;他更是一个诗人,捕捉着醇美;然而在此时此刻,刘少华是一个儿子,在感念母亲的舔犊情深!《丁香花开的时候》是一篇动情之作,有思想、有温度、有品质,令人感悟到中华文明中如长江、黄河般传承不息的亲情、感恩与回馈,一路奔涌着、升腾着、美丽着!如今,在“互联网+”时代的读者看来,《丁香花开的时候》更是温情一脉!它伴着丁香花儿的芬芳绽放,于是,记忆中的母亲有了淡紫色的高雅、淡紫色的温情、淡紫色的微笑,也就有了——那一抹淡紫色的惆怅。一个记者、作家在书写自己的母亲:她操劳着、忙碌着、希冀着。她的日子是清贫的,然而她的内心是富足的。她期盼着儿女们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,她为着这未来的日子而温柔地微笑……

因为同样人到中年,因为母亲身上的时代印痕,我觉得我们这一代人的母亲很相像:因为母亲,我们才能在沧桑的土壤中找到健康的、明朗的东西。这种感觉似曾相识,却原来早在高尔基的《三部曲》中,外祖母的身上也蕴涵着这种极其珍贵的矿藏——这是一种超越时空的精神财富。

刘少华笔下的母亲是一个镌刻在一代人灵魂深处的心灵符号。文中这样写道:“日月轮回,往事如烟,唯有妈妈是我心中一道不落的彩虹。屈指数来,妈妈离开我们已经二十年了。二十年在历史长河中是短暂的,可在我的生活中它是漫长的,因为我是在期待和顾盼中度过的。二十年来,我一天都没有忘记妈妈,天天在梦乡里与她相逢,天天在春风里与她对话。妈妈是我们生命的保护神,妈妈是我们心中的一盏灯。她给了我们生命,给了我们希望,给了我们学业。”“她属于我们,属于社会,也属于大家。”

如果《丁香花开的时候》仅仅停留在这一层面上,应该不会有这样长久而宽泛的感动吧。我们从红樱桃意向中似乎看到了什么。

那是一份难以磨灭的愧疚——它刻骨铭心,无以弥补。远行的母亲的要求多么简单——一粒小小的红樱桃!可是,在那个贫乏的春天里,孝顺的儿子空空双手,却无法从单调的市面捧回几粒莹红!只有泪眼相送病床上的母亲在默默期待中离去了!20多年了,作者的灵魂中,想必一直有一只羔羊在暗夜中咩叫吧?他到哪里去追寻那无法补偿的永生永世的遗憾?杜鹃啼血,人在旅途。刘少华在岁月中奔走!他跑矿山、去边防、登大兴安岭、进草原——他用一支记者的笔书写时代、社会和人生。有人说,他以一种大爱行走四方,传播着新闻人的博学、激情和忠诚;有人说,他跑出了中国记者的最高奖——“范长江新闻奖”;有人说,他是草原的激情歌者……可是,在读过《丁香花开的时候》,我分明知道,刘少华更是在向母亲诉说——儿子就是要做一个有爱心、有激情、有出息、有担当的好男儿!此时,他的“母亲”已化身为草原,温暖、博大,在无边的绿色中守护着岁月静好。

可以想像:当作者享受着今天生活的丰实与风光的时候,母亲那个小小的愿望在功业有成的儿子的意识中,被放大、再放大,一种挥之不去的纠结衍生成灵魂深处无以名状的叩问和撞击。不然,作者为什么要在某天、某个异地的江畔小城,邂逅街上叫卖的红樱桃时,郑重而夸张地买下10斤红樱桃!当儿子把迟到的红樱桃倾撒到嫩江之中——那随风飘落的,是一抹浓重的告慰,抑或是一声积郁太久的叹息!

就像当年的我,在弟弟无助的哭诉中,得知“妈妈昨晚走了,她嘴里插着管儿,一句话也没能说。”那时,我只是泪眼模糊,没有一句话,没有一声哭泣;我只是背着儿子,转过身去。——那时,没有这么便捷的交通!我记得,三天后,母亲就在雨中,在弟弟妹妹们的泪雨里远去了——我没有送别母亲!

我的母亲走了,她挥一挥衣袖,不带走一片云彩。我呢?!——母亲病逝前的两三天吧,给我打过一个电话:她的声音高高的,很清晰……

那年,母亲栽种在院子里的那棵樱桃树枯萎了。人们说,树是有灵的,它是跟随着母亲走了吧!那些飘落了的、永远的红樱桃。

如此,刘少华的这种内心隐痛与反思,构成一种蔓延着的时代情结。50后、60后们当年的艰辛与奔波,演绎成今天的丰衣足食后,传统道德在发酵,酸楚的思绪在一代人的自我洗礼中悄然滋生。“如果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生离死别,那么遗憾却是心中的痛、无言的苦,让人长歌当哭,一生不宁!”文中的慨叹令人唏嘘:草原无边天高地阔,感恩母亲心愿永恒!

洒落江中的红樱桃,是亿万颗赤子的心吧?晶莹、圆润,红得——像血。飘落吧,如花的红樱桃,如花的追忆。

又逢丁香盛开的花季,我有感于读过多遍的《丁香花开的时候》,到院子里摘了一枝淡淡的紫丁香,插在瓶里。在这清香的早晨,我知道,缤纷间,还有许许多多母亲的故事。马晓华

(作者:马晓华 系内蒙古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、散文家)